添砖加瓦与拾遗补缺

　　----上图在地方文献采购中的一些思路和体会

　　张伟

　　（上海图书馆 上海 200031）

　　[摘 要] 本文以上海图书馆在地方文献采购和整理方面的体会为例，阐述了图书馆如何正视时代发展，发挥自身优势，做到与时俱进。

　　[关健词] 上海图书馆 地方文献 采购

　　

　　一个图书馆的名气声望是由许多方面的因素所决定的，而藏书的多寡和优劣在其中起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上海图书馆藏书数量之大自不必说——号称有一千万册之多，质量也堪称上乘，它的古籍善本质量之优，西洋珍籍数量之众，近代文献品种之多，珍藏之丰，在国内外学术界都颇有名声。这一切丰厚的馆藏基础，除了几十年间党和政府的一贯支持和公私藏家的倾力相助外，几代上图采编人员为此所作的辛勤努力是值得我们后人深深感谢和认真学习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图书馆的藏书多寡受采购经费所制约，而藏书优劣却取决于采购人员的素质。一个优秀的图书馆采购人员，应该了解自身所处图书馆的定位，深知不同读者群的各自需求，知晓出版业的重点书目，明瞭学术界的学术动态和走向。除此之外，他还应对馆藏的优势、缺项、数量等等了若指掌，对一些公、私藏家的收藏重点和有无出让意向胸中有数，对一些有特色的古书交易市场和拍卖公司的近况一清二楚。要做到所有这些并不容易，但却是我们采购人员应该努力追求的。

　　近代文献是上海图书馆的一大收藏特色。由于上海在近代中国所处的特殊地位，很多行业和领域，其主要活动、主要事件和主要人物，很多都在上海这个大舞台诞生和演绎，故在很大程度上，中国近代文献的一个大宗就是上海地方文献。上图的近代文献部分藏书约135万册（种），其主体部分是3500种近代中外文报纸，18700种近代中文杂志和144700种民国图书。就近代中文文献收藏而言，这个数量堪称世界第一。打个比方，1949年前出版的近代中文杂志，据统计大约有50000余种，上图收藏了其中的18700种，占总数的三分之一强，这个数目迄今没有一家图书馆能超过我们。除此之外，上图还收藏了大量近代特种文献，如近代名人手稿、信札40000件，近现代地图13000幅，历史照片24000张，清末民初年画3000余幅，历史明信片10000余张，清末民初香烟牌20000余张，民国期间发行的影剧说明书4000余种，以及李鸿章、盛宣怀、柳亚子、郑振铎、戈公振、舒新城等专人档案资料。这些特种文献近年来正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重视。这样一份洋洋大观的收藏目录足以令人自豪，但是同时也给今天的采购人员出了一道很大的难题，即怎样给这份庞大的家产继续增添财富，作出我们这代人应该作的贡献？任何一幢高楼都是一层一层建造而成，图书馆事业也同样必须由一代一代人辛勤开创，前人留下的财富我们只有责任使其增值，而绝无理由坐吃山空。本着这一指导思想，针对上图近代文献收藏的现状，我们给采购工作提出了两条方针，即添砖加瓦和拾遗补阙。

　　1 添砖加瓦

　　上图收藏的近代文献品种很多在国内甚至国际都已首屈一指，确实很难在采购上再有大的举措，但这并不等于就有理由无所事事，得过且过。成批量地采购有困难，一种一册也不应该放弃，整层楼我们难以建造，添一砖加一瓦总可以做到。这几年来，我们坚持从细微处着手，不放弃点滴的努力。我们的期刊，旧平装以前都是从中国书店、上海书店等单位直接入库采购，现在由于旧书交易市场化，这一采购渠道已被堵塞。因此我们平时就多注意拍卖市场的信息，逐步和中国嘉德、上海朵云轩、上海博达等拍卖公司建立关系，定期关注他们的拍卖图录，并陆续购买了一些馆藏缺藏书刊。我们还注意加强和收藏家个人的联系，并召开藏书交流联谊会，平时写文章也多宣传上图近代文献收藏的特色和遗憾，通过朋友和媒介把我们的意念传播出去。我们的工作得到了大家的热情回报，几年来，我们先后接受了读者的多次捐赠，获赠书刊近1000册（件），其中不少是上图所缺的版本。这表明了读者对上海图书馆的热爱和信任，也体现了图书馆为大众，大众为图书馆这一观念的深入人心。

　　上图收藏的近代文献不少品种都具有延续性，它们需要不断地进行补充，其文献时间延续越长，学术价值也越高。如上图收藏有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60年代的全国各地地图13000余幅，其中上海地图占十分之一强，有1000余幅，是馆藏地图的重点。这些上海地图比较完整地反映了从19世纪50年代一直到20世纪60年代这一百年间上海城市的发展变化，但遗憾的是，缺少70年代以后的部分。大家知道，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几年，上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日新月异的面貌令每一个到过上海的人惊叹不已。上海的出版部门为适应这种变化，地图从几年一出发展到一年几出，紧紧追踪记录着大上海的高速发展。这些地图可说是上海发展变化的最好见证。但普通个人很难长期保存地图，一般图书馆也绝少收藏这类出版物。注意到这个问题的紧迫性，我们开始全面采购70年代以后的上海地图，一个书店一个书店寻找，每个季度每个月购买，市区图、郊区图、旅游图、交通图、掛图、卷图、折叠图、书本图，还有丝绸地图、电子地图，不同的出版社，不同的版本，不同质的材料……各种各类，都在我们的采购范围中。经过几年的辛勤努力，我们把上海地图的收藏延续到21世纪的今天，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系列。这些地图可能在目前使用价值并不大，但在二十世纪远去之后，当它们自然融入上图庞大的地图收藏系列中，其文献价值就会凸现出来，同时，它们也将使上图地图收藏的整体价值增大。

　　再比如影剧说明书的收藏，上图在全国也具领先地位。从19世纪末一直到20世纪60年代的各类说明书，上图共收藏了4000多种，包括电影、话剧、京剧、音乐、舞蹈及越剧、沪剧、评剧等各种地方戏曲，具有丰富的文献史料价值。由于历史的原因，这批说明书藏品在时间上截止到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后就归于空白了。70、80年代的演出很少有说明书。 1998年上海大剧院的建成使用，标志着上海这座国际大都市有了世界一流的演出场所，从此很多中外著名剧团频频在大剧院亮相。大剧院有一个良好传统，几乎每场演出都推出一份精美的说明书，我们获悉这个情况后，马上敏感地意识到，以大剧院的地位，这些说明书是上海城市文化活动和中外文化交流的忠实记录，极具收藏价值。我们通过各种关系，找到大剧院的有关部门，谈妥每半年去收集一次。现在，从1998年8月27日大剧院的开幕戏芭蕾舞《天鹅湖》起，一直到2000年6月30日的《中国著名歌唱家庆“七一”成名歌曲音乐会》，我们完整地收集了共107种说明书。据大剧院的同志讲，全市尚无第二家单位能这么完整地收集大剧院的说明书，上图能有这样的眼光，他们感到欣慰。我们认为，有了大剧院的说明书，上图的20世纪说明书收藏才称得上是一个完整的系列。在已有的大宗藏品中，尽可能多地补充进一种一册，使其愈加丰富；而对一些有时间延续性的藏品，则努力持续采购，延长藏品系列的时间长度，使其整体价值增值，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采购工作上的添砖加瓦。

　　2 拾遗补阙

　　如果说添砖加瓦是雪中送炭，是在馆藏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补充，使其愈见完美，愈加丰富，那么拾遗补阙就是锦上添花，是在上图这座美丽的大花园中另辟蹊径，另植花木，使其百花齐放，香飘四季。

　　早在1995年，我们就对老照片将日益走红有所预见。左图右史，历来是史学界良好的传统，进入20世纪90年代，人们对出版物的鉴赏要求也越来越高，大容量的插图本受到读者的普遍欢迎。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我们认为上图在收藏历史照片上的落后局面必须改变。当时我们作了一些调查，上图的历史照片有一些基础，但数量不多，且从无整理过，基本处于无序状态；另一方面，上图收藏有大量中外文近现代文献，里面蕴藏着极其丰富的图片资料，如能有效地予以开发，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均无可限量。在馆所领导的大力支持下，从1996年开始，我们的采购工作就有意识地向历史照片倾斜，历经数年努力，获得了可喜的成绩。我们主要做了这样几项工作：

　　（1）成立专门小组，负责胶卷采购、图片拍摄、资料整理等工作。从1996年到2000年6月，我们已建立了拥有24000张历史照片的资料库，且每张照片都做到底片、照片、文字卡片三合一，将死的档案变为了活的资料，随时能为读者提供服务。几年来，这个资料库先后为上海银行博物馆、上海公安博物馆、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上海电影制片厂、香港迪志公司、杨澜工作室等单位和个人提供了大量咨询服务，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影响。我们还利用这个资料库，承接了上海九五重点社科项目中的有关任务，编纂出版了迄今为止图片内容最丰富的5卷本图册《老上海风情录》，得到学术界的好评和读者的欢迎。目前，这个历史照片资料库已在学术界产生了一定影响，它所收藏的上海历史照片的数量在全国已名列前茅，且每年仍在不断扩充之中，可以说，它已成为上图在近代文献方面新的重点收藏品和新的业务生长点。

　　（2）除了自行翻拍、整理馆藏图片资料外，我们还进一步拓宽采购范围，努力寻觅珍罕精彩的图片文献。1996年，我们从中国嘉德的拍卖图录上发现了一组有关春柳社的图片资料。春柳社是我国最早的话剧团体，后期主要活动基地在上海，它在中国现代戏剧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但有关它的史料，特别是图片文献非常罕见，这一次嘉德公司能从私人手中征集到春柳社的成批图片非常难得。上图既然已决定将历史图片作为采集的重点，春柳社的这批资料不应放弃。我们毫不犹豫，立刻向馆所领导打了专项报告，并很快得到批示同意。几天以后，整整83张有关春柳社的图片就送到了上图，据我们所知，这是文博系统首次通过拍卖公司采购文献，具有特殊的意义，而上图人也在无意之中勇敢地成了改革开放的时代弄潮儿。事实证明，这批春柳社照片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在随后举行的文献展览和文献开发中，都受到读者的重视，以后上图出版“上海图书馆珍稀藏品”系列，其中就选录了春柳社的演出图片。由于我们在上海历史照片的收藏和整理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因而受到有关方面的重视，并积极支持我们搞好这项工作。1999年6月，上海市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转来英国朋友杰弗里·唐门先生捐赠的69张上海老照片。这些照片是他的哥哥，一个当年的英国士兵于1928年拍摄，其中大华饭店、新世界等照片都具有相当的文献价值。收到照片后，我们迅速将捐赠证书和感谢信寄给唐门先生和上海市人民政府外事办公室。我们深深懂得，只有有了人民大众的支持，我们的事业才会前途光明。

　　几年的采购工作，有高兴也有遗憾。最大的遗憾是迄今未能征集到鲁迅先生的手迹，这种机会虽然可遇不可求，但毕竟还是有可能存在（前几年日本就有一幅鲁迅先生的手迹通过朋友关系被国内某单位征集到手）。另外，著名作家、藏书家唐弢先生的五万册藏书，也因种种原因和上图失之交臂，令人扼腕痛惜。今后再想遇见唐弢藏书这样国内外驰名的高质量文献，可能性是极小极小了。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给我们的采购人员提出了活生生的目标。